这是一场艺术化理念表达的商业计划，能持续多久成关键？

这是一场艺术化理念表达的商业计划，能持续多久成关键？

这并非一个纯粹的商业模式，倒更像是对理念进行艺术化的呈现。其可持续性以及所需成本，才是最为关键的两个问题。

几位身着蓝底法式工作服的青年人站立于讲台之上，神色略显呆滞，动作显得生硬，他们正模仿着流水线上的工作状态，口中发出有规律的咔嚓声。此时，嘉宾席中的一位人士起身，轻轻拍了拍其中一位青年的肩膀。这之后，青年们的动作变得轻松起来，面容上露出了笑容，他们开始交谈、握手，甚至相互拥抱。

这场演出几乎凝聚了导演——年仅22岁的法国女孩Kim Hou对“时装设计”的憧憬：她希望让那些传统工人也能跻身时尚设计师的行列。为此，Kim付出了两年的努力，并创立了自己的时装品牌——About a。

梦想听起来多么诱人，实则充满了挑战。Kim 正在荷兰埃因霍温的工业设计学院（简称AIVE）攻读大四，这所学院以它的开放性和“真正的”人道主义理念闻名，然而，即便如此，多数教师仍觉得她的这一想法过于理想化，难以实现。

她的班主任是唯一支持她的人。这位老师同意Kim将原本6个月的课程延长至一年，并赋予她自由去不同城市寻找工厂、联络零售商、参与展会以及推广品牌。此外，班主任每周都会通过Skype与Kim沟通，建议她在设计品牌网站时着重展示服装的生产与设计过程，并对展示工人的方式保持谨慎。比如回避用” them”（教育他们）这种居高临下的词汇。

最终，Kim在巴黎近郊的Saint-Denis地区的一座工厂内找到了四位裁缝。经过一番商讨，他们决定不遵循常规的时装发布周期，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系列，而是根据城市特点进行设计，以当地工人日常的服饰风格为灵感来源，并且所有使用的面料都严格来源于项目所在国。

这实际上是一个反商业化的品牌。要满足 Kim 的要求，又有多少工人能够做到？他们的生产效率又是怎样的？如何确保设计质量的持续稳定？尽管品牌理念已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故事，但潜在买家又有多少呢？

从保守的视角分析，About a 并非单纯一个商业方案，更倾向于是一场艺术化的理念呈现——尽管实际上它确实推出了服装这一类产品。

Kim 对社会底层群体十分关注。她能够流利地描述当前流行的道德品牌及其倡导的理念，这或许与她参与的About a 涉及的合作方有着紧密的联系。

Kim 表示，直到2013年孟加拉达卡工厂发生坍塌事故，她才意识到H&M及其他品牌实际上在那个工厂生产自己的产品。她对此进行了深入的思考，认为：“工人们与以往不同了，他们懂得如何高效优质地完成任务，并且具备丰富的创造力。然而，问题在于他们所受到的待遇，工作时长和环境存在诸多不合理之处。”人们没有意识到他们购买的商品背后存在很多问题。”

这种表述似乎不足以全面反映全球服装制造业的劳工情况，然而，它却能够恰当地体现 Kim 想要讲述的那个故事。

她提到了一个黑白绿三色交织的包包，那是 Kim 前一份实习期间收到的礼物。尽管她对那份工作并不满意，但她对行业日常运作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在纽约，我掌握了如何在六个月内完成四个系列的设计，此外，还参与了与购物中心等机构的联名系列合作。这一切真是疯狂至极。”存在大量资源浪费现象，譬如，一次制作十个样品，然而最终仅选取其中一款，其余的则闲置或被废弃。

接下来是那个热衷于购物的时期。在初中，她就读于一所众多富家子弟就读的学校。那里的女孩们偏爱穿着香奈儿的服饰，追求时尚的消费几乎成为了一种融入群体的必需。“她们会问我，Kim，你为什么没有一条那样的牛仔裤？我后来甚至曾一度关注了14位时尚博主。”

最终抛出了一个引人深思的疑问：为何某些品牌能让人如此痴迷？自踏入时尚领域工作以来，她感受到了行业形象与运作规范之间的鲜明对比：某些奢侈品牌热衷于宣扬法国的精湛工艺，然而他们的生产基地却可能位于西班牙；更有甚者，某些鞋履甚至是在罗马尼亚的工厂中制造而成。

Kim家境优越，他的父亲是享有盛誉的策展人，同时也是罗马Maxxi艺术总监的侯瀚如。而他的母亲则是知名的艺术基金会——ars基金会的创始人。他们不仅给予支持，还时常提出宝贵的意见。在众多建议中，Kim认为最为关键的一条是：每个项目都应坚守初衷，确保那些声音微弱、形象模糊的人也能得到关注和展现。

当然，这也和 About a 要表达的理念如出一辙。

实习结束于纽约之后，Kim 给在摩洛哥工厂辛勤工作的朋友 Paul 拨通了电话。Paul 之前成功创办了T恤品牌，对工厂运作和销售网络有着深入的了解。为了提升成功的几率，他建议 Kim 首先与小型工厂建立合作关系，并且他自己也愿意加入，成为品牌商业伙伴。“他与巴黎附近的一家工厂关系密切，我们见面一次便敲定了合作事宜。”

Mode工厂坐落于巴黎郊区的Saint-Denis，它是一家具有社会福利性质的小型工厂。工厂规模不大，仅有十几名员工。这些员工主要是巴黎社会最底层，生活困难的人群。工厂与他们签订了为期1至3年的劳动合同，并给予他们基本工资以及培训机会。其中，大多数工人此前一直难以找到稳定的工作，只能从事零工，而这些工人大多是移民。

Kim 真是幸运至极。她成功招募到了四位具备服装设计基础的人才，这四位设计师正是她即将推出的首个系列的核心成员。

她来自阿尔及利亚东北部的君士坦丁城。自小，她便对缝纫情有独钟，无论是针插、胸衣还是手工刺绣，她都乐于尝试。这一切都源于母亲的影响。母亲拥有一台缝纫机，擅长制作昂贵的阿尔及利亚传统服饰。她尤其喜欢讲述一个关于自己9岁时的故事：那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件作品，她用树刺编织了一根发带。

我今年六十有五，我的子女在巴黎诞生，于阿尔及利亚茁壮成长，然而内心却始终渴望重返巴黎。为此，我在巴黎停留了五年，投身于多家协会担任志愿者，直至加入Mode，”在这片我热爱的领域，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内心无比欢喜。Mode在过去的十八个月里，日常生活节奏井然：每日上午九时开始工作，直至傍晚五点结束，其间涉及熨烫、缝纫、锁边以及剪裁等工序，中午设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工厂周边是一片风景如画的小森林。制作T恤最为简便，仅需15至30分钟便可完成一件。虽然裤子制作较为复杂，但这却是他个人最为钟爱的时尚单品。在谈论她的职业时，她多次提到了“真正的快乐”。她计划与同事们一起在工厂内创建一个工作室，并亲自设计服装。“时尚并非道德的象征，也非永恒不变的，然而它的出现却赋予了我们精神上的活力。”她带着一丝俏皮，巧妙地运用了双关语。

和她设计的衣服

Gakou今年33岁，来自塞内加尔，18岁那年便踏上了法国的土地，并且已经养育了三个孩子。她偏爱穿着长裙，头戴色彩斑斓的头巾，佩戴着夸张的大耳环。对她来说，每天最享受的事情便是烹饪。在塞内加尔时期，她曾报名参加了为期三年的缝纫培训课程，其中第一年专注于手工缝纫技巧的学习，接下来的两年则转向了机器缝纫。然而，遗憾的是，她只坚持了一年，那家培训中心便宣告关闭。

2014年抵达法国后，她了解到Mode提供服装培训课程，于是决定申请加入。为了更好地进行实践，她在家中购置了一台缝纫机。她并不偏好制作T恤，对锁边和缝制领口这类细致工作感到厌烦，然而她却对创作图案情有独钟，因为这要求她高度集中精神。

Kira Ghoul 这位突尼斯人，面容总是显得庄重严肃。她现年42岁，育有一个9岁的孩子。母子俩居住在邻近的一座城市，那里是法国游客热衷的度假胜地。尽管自14岁起她就接受了服装设计的教育，但这并非出于她的本意。那是在初中阶段，学校开设的一门课程，课程名称为“copy”，即教授如何仿制服装。尽管她并不喜欢，Kira却展现出极高的自律性、强烈的野心和充沛的精力。她通过参加竞赛，又加入了另一门课程——“如何管理生产线”，并在1996年获得文凭后，在制衣厂中连续工作了三年。在那个地方，工作环境相当严峻：所有流程都严格遵循流水线，工作时不得回头，每周工作时间长达45小时，从周一到周六，甚至在节假日也常常需要加班熬夜。

这段经历带来了一定的益处：Kira 在为众多品牌如等提供代工服务后，抵达法国时，对当地诸多知名品牌已不再陌生。

他是Mode中唯一的男性成员，截至目前尚未迈入33岁。他诞生于科摩罗群岛，五年级时因家庭变故而不得不转行做石匠，并取得了石匠领班的资格证书。2006年，他在军事医疗服务中心度过了两年的工作时光。2008年3月28日，一场战争爆发，他不幸身中三弹，导致一条腿不幸截肢，随后逃往马约特岛寻求庇护。

为躲避战乱，2010年，他携妻子及两个幼子迁至法国。他们共有三个孩子，不过大儿子却留在科摩罗群岛。“生活颇为繁复”，他如此说——在谈及痛苦的经历或是那些冗长的故事却又不欲详述时，他往往用“繁复”一词轻轻带过——“然而此刻，事情变得简单了，我感到十分幸运”。2014年，一位顾问为他寻得在家乐福的实习机会，担任收银员一职。仅工作一日，顾问便再次来电，告诉Mode有一份缝纫师的工作机会。“我回应道，不，我不会缝纫，尽管我的父母都曾从事这一行业。”然而，他还是决定尝试，毕竟当时他急需用钱——全家人当时居住在旅馆，渴望能够更换一个更为舒适的住处。“不幸的是”，他开了个玩笑，“Alice 接纳了我”。

尽管事先就知道自己将是唯一男性，将要与众多女性共事，然而如今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群男性之中。起初，他以为做衣服纯属无用之举，然而在历经三个月的学习，掌握了两个领域的技能后，他开始对此事抱以认真态度，不仅申请了全职职位，还通过了考试，获得了服装行业的资格证书，“如此一来，生活便能继续向前发展”。

背着身，一旁的模特穿着他设计的衣服

该系列产品的生产周期达到六个月之久，期间Kim Hou几乎全程驻扎在工厂，与受邀的导师们携手为工人群体开展培训活动，培训内容围绕传统的时尚设计流程展开。

一切发端于此：我们需从个人生活体验和对该领域的见解中汲取灵感，而非依赖诸如图片分享平台等网站。Kim 为每位参与者配备了一台相机，鼓励他们捕捉工厂内外那些引人入胜的瞬间。我偏爱捕捉街头风景与行人，特别是那些街道向远方地平线伸展时带来的那种深远感，还有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而Kira则对一切排列有序的景象情有独钟：建筑物的红砖立面，花坛旁排列整齐的栅栏，通风口上平行排列的竖向栏杆；她的摄影作品里，大多是草木或布料上的植物图案；而我则通过镜头记录了一位初涉服装行业的新手的好奇心：各式各样的布料——既有工厂里生产的，也有市集上售卖的，有丝绸也有棉布。

Kim 接着指示他们在纸上勾勒出适合印制在衣物上的设计图。我特别指出，绘画并不一定要成为艺术品，关键在于信息的传达，它能够成为人们交流与讨论的媒介。于是，街道的景象化作了一道道皱褶，行人则变成了发散成圆形的花纹；Kira 以方格、圆点以及两条线条勾勒出了一组可以无限延伸的“元图案”；在她的笔下，树叶呈现出流动的态势；而另一位艺术家则将花朵与枪械并置在一起。

收集灵感与设计图案的过程历时五个月。在完成设计后，接下来的关键步骤是进行解构与重构。Kim 为工人提供的改造基础是“Bleu de ”这一设计。它源自19世纪，是法国本土劳动者所穿的制服，一种蓝色的工装。随着工业革命的推进，铁路、煤矿等行业的劳动力需求激增，劳动者迫切需要既耐磨又耐脏的工作服。“Bleu de”通常采用天然植物染料染制，呈现出靛蓝色调，其成本较低，且沾染油污后不易被发现。其设计风格相较于美国工作服更为简约，去除了拉链、褶皱等复杂细节，版型宽松且线条挺拔，一般仅使用5颗纽扣进行闭合，双边车缝进行加固处理，并配有多个口袋，便于物品的存放。

近期，法国的蓝色工装再次引发了公众的热议，这一现象的推动者正是《纽约时报》的时尚摄影师Bill。在他的摄影生涯中，已经有数十个年头，他身上几乎一直穿着一件在巴黎的旧货市场以低价买来的“Bleu de”，这件外套几乎已经成为了他个人独特风格的象征。

工人们对蓝色工装的改造令 Kim 感到“难以置信”。褶皱让工装蜕变为一件独特的斜裁连衣裙；Kira的银色图案赋予了普通外套前卫的气息；她将树叶巧妙地制成荷叶边，并与飘带相结合，巧妙地缝缀于外套表面，使其呈现出类似川久保玲式的立体效果；花朵与枪械图案巧妙地重复装饰于前胸、袖口和裤脚，让人联想到潮流品牌中常见的大面积Logo印花。

进入生产阶段，Kim与Paul成功筹集了约1.2万欧元，四位设计师各自贡献了两件作品投入量产，每件作品的售价介于200至400欧元之间，目前这些产品不仅可在官方网站购买，还已在欧洲部分高端精品店上架销售。这一金额并非微不足道，即便是对于欧洲消费者来说，Kim后来也收到了一些关于产品定价偏高的意见反馈。

法国人若需花费300欧元购置衣物，他们更倾向于投资于高品质的服饰，诸如羊绒制品或知名品牌的包包，尤其是那些历史悠久的名牌。法国人对这些经典品牌怀有深厚的情感，这一情感使得新兴设计师品牌面临挑战，其定价往往不得不设定在200欧元以下。

她阐述道，这种定价策略并非偶然，而是有意为之，旨在让工人们与主流设计师享有同等地位。“Wang的设计作品虽产自我国，他却能设定高昂的价格，为何工人一旦成为设计师并创立个人品牌，便不能享有同样的待遇？”她认为，通过设定较高的价格，品牌能够吸引那些行业内的顶尖人士成为其目标消费群体。若让优秀人才直接购买由工人所设计的服饰，那么工人的心声便能直接被感知。

鉴于品牌在商业领域的持续发展需求，自去年开始，About a 推出了一系列设计更为简约的新款产品，包括夹克、T恤、卫衣等，这些产品的售价均保持在100欧元以下。同时，还推出了价格在10至40欧元之间的周边商品，如印有“自由、平等、创意”以及“Work in”等字样的帆布包、钥匙扣以及手拿包。

可能一个更为实际的解释是，擅长设计工作服的工匠数量有限，相比之下，制作帆布包的过程则要简单得多。

自今年四月起，About a 正式启动了其第二个合作系列，这一系列以威尼斯为主题。

威尼斯系列的诞生颇具巧合。Kim和Paul最初接到的是邀请函，受邀在威尼斯双年展期间向世人展示他们首个系列作品。在与策展人的交流中，对方提到了一个名为“Il”的非营利组织。

自1997年起，该机构在威尼斯岛上女子监狱“Casa della Donne della”开展了名为“The”的制衣培训项目，同时协助这些女性创立了个人成衣品牌“Banco Lotto n*10”。该品牌于2003年在威尼斯最热闹的地段开设了首家独立店铺，并持续经营至今。

Banco Lotto n*10 的门店

他们在某处遇见了“Banco Lotto n*10”的负责人，借助她与监狱建立了联系。威尼斯当地一家专注于为高端品牌提供优质面料的纺织厂也伸出了援手，表示愿意将剩余的面料转交给他们，用于培训和制作新的产品线。

经过数周的漫长等待，两人终于在4月下旬的一个清晨首次踏入了这所女子监狱。合作的过程比预想的要复杂得多：他们必须接受安检，将身份证件递给警卫，将所有电子设备存入储物柜，并将摄像机交给另一位警卫。在进入监狱内部区域之前，他们还需再次接受安检并登记姓名。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行，最终才能到达他们所要寻找的地方。

参与该项目的四位女性成员，Anna、Cin、Maya以及另一位，均由监狱方面精心挑选。她们在项目中承担着重要的角色，每周需连续工作五天，每天工作时长为四小时。她们不仅为当地的设计师提供服装制作服务，同时也为监狱自有的品牌“Banco Lotto n*10”生产服装。

Kim 进入监狱，与女孩们见面后，才深刻感受到此次经历的非同寻常。该组织自创立伊始，便秉持着透明化的原则：正如首个系列所展示的那样，工人得以分享他们的过往、现状与展望，这不仅体现在最终成衣上，还通过设计过程中累积的大量照片、草图及对话来传递信息。然而，监狱的规定限制了Kim携带摄影师，且每次拍摄时间仅限于两三个小时。对比之下，首个系列汇聚了超过6000张图片或视频，而威尼斯项目所拥有的仅是300余张。

监狱内，Kim 被禁止对那些女孩的过往进行过多探询。在与她们会面后，Kim 自行决定不再深究。她心中大概明了，这些女孩多半只是犯了一些小过失，却因无力负担律师费而身陷囹圄，还有一些则是由于移民问题。她们中的多数人境遇悲凉，她们踏入监狱并非出自个人过错。甚至有人需在狱中度过长达25年的岁月。我们向她们展示时尚杂志，以及一些艺术家的著作。她们所需之物远超囚犯日常所需。

Kim 不希望合作沦为一场因追忆过往而引发的“心灵创伤”，他主张这个系列作品应着重展现女孩们除了“囚犯”这一角色外的其他身份，意在揭示即便在遭受轻视的时刻，她们也能凭借创造力重拾自信。“我们未曾踏入过监狱，所有的想象都源自于那些美剧中血腥的场面。然而，一旦身陷囹圄，你才会发现，最糟糕的莫过于全天候的监控，以及像对待小孩般的待遇。”要知道，这里 20 到 50 岁的人都有，都是成年人。”

本次设计的根基源自于位于威尼斯主岛附近的人造岛屿Sacca，那里居住着约1530名居民，他们主要是由于市中心的地主阶层转型和旅游业兴起而被迫迁至郊区的群体。他们的传统服饰包括衬衫、长裙以及一条围裙。

Kim让女孩们从制作面罩入手——这一决定既基于威尼斯的背景，也考虑到面罩的双重象征意义：它既代表着隐藏自我，又象征着自我展现。面罩能够成为女孩们内心虚拟形象的载体，承载着她们狂野的想象，既能展现美好，也能揭示阴暗。将这一元素融入最终服装设计中，或许也可视为设计本身对真实自我的还原。

女孩们依然获得了相机，用以捕捉生活中常见的五种形态与五种质感。然而，由于外出拍照的限制，本次创作过程更多地依赖对回忆的追溯与绘画技巧：精心挑选出九种能够深刻描绘周围环境、自身特质以及过往经历的色彩；在二十分钟内绘制出能象征自己灵魂的动物形象；描绘出三种日常生活中的情绪体验；以及那些值得铭记的回忆。将线条勾勒成面具的初步轮廓，随后用墨水对面具进行上色，最终，通过选用不同色彩和材质的布料，将面具缝合而成。

官网最终呈现的三件作品之中，其中一件仿佛在鬼鬼祟祟地做鬼脸，另一件则宛如一位蓄须的孩童面容，而第三件则是由金黄与浅蓝两色拼接而成的心形图案。

制作完面罩，Kim 又指导女孩们按照这个样式制作更大的布料。在此过程中，她们需要思考的问题有：如何在监狱中保持心情愉悦；周围人的着装风格是怎样的，你又是如何定义自己的；缝制衣物时，你脑海中经常浮现的想法是什么；你最擅长哪些技能。接着，她们需要挑选出三种最能代表自己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颜色。

在四位女孩中，让 Kim 意想不到的是来自中国的女孩 Cin。Cin 曾在意大利那座以服装厂闻名的城市 Plato 工作。起初，她似乎完全无法遵循 Kim 定下的流程，包括自我提问、绘图以及挑选布料，然而最终，她却完成了一件极为“大胆”的裙子。Kim所发送的图片显示，这裙子无疑充满创意：以白色、浅紫色与朱红色巧妙搭配，仿佛是背心裙与衬衫的巧妙组合；胸前巧妙设计了四个翻盖口袋，凸显出胸部线条；百褶裙的每一道褶皱都通过朱红色明线进行强调；颈部更是加入了多条挺括的白色飘带作为装饰。

她反复地表达着“我不懂”，后来这句话逐渐演变成了“”。

Cin 设计的裙子

这些都是所谓的“品牌故事”，Kim Hou 在周游世界参与各类展览与演讲时，需不断将它们呈现给世人。

她在官方网站的显眼位置放置了一份供游客随时下载的文件——“宣言”，声明道：我们已懂得为虚构的故事欢呼鼓掌。这些故事被精心镶嵌在璀璨夺目的金色画框之中，点缀着知名时尚设计师和当红明星的元素，然而，它们实际上是由一些默默无闻的裁缝师傅亲手打造而成。

Kim Hou 是这个理念的设计者，也是展示者。

她的日常安排与一般大四女生的日常截然不同。她曾这样描述：“我的研究项目几乎占据了我的全部生活”：每天清晨6点便起床，稍作冥想，随后前往工厂参加会议，接待记者，一直忙碌到夜晚。同时，她的消费观念也发生了显著变化，每隔三个月才会购置一件新衣。

今年夏季，她全然沉浸在巴黎的工厂之中。在那过去的几个月里，她频繁携带行囊，穿梭于各地，每周都会与不同人士相聚，这些会面大多围绕展览、装置艺术以及对话活动展开，旨在向更广泛的群体介绍“About a”项目的成就与理念。

在九月末的巴黎时装周活动期间，她与一家日本买手店携手，成功打造了一家临时店铺。在这间仅有10平方米的画廊式展位中，她忠实地还原了制衣厂的场景，生动地展示了设计项目的整个过程。她邀请Kira与身着时尚的公众互动，并召集了来自圣马丁学院和巴黎公益时尚学院，拥有不同教育背景的学生进行深入对话，共同展望时尚教育的未来发展。她期望这家临时店铺不仅仅是一个售卖服饰的场所，还应该成为人们交流关于新型生产技术和创新理念的空间。

关于与Mode工厂的合作仍在进行中，我们强调一点，那就是“你不能仅仅利用他们完成一个系列项目后就中断合作关系。”鉴于其福利特性，工人在Mode工厂的合同期限最长累计不超过三年。目前，Kim正与该工厂共同策划一个长期项目，旨在让工人们在积累足够的工作经验后，能够寻找到更理想的工作机会。

在首个系列项目中，那四位工人中唯一的男性成功晋升为领班，这让他离实现踏入时尚界的梦想更近了一步。他计划在一年后退休。由于家庭因素，他已经离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照料三个孩子身上。Kira 身患重病，实际上在加入项目之初就被确诊患有癌症，然而在她看来，“工作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金计划在中国或孟加拉国寻找新的工厂。我们的目的是持续推出新的产品系列，或许还能协助工人开设自己的店铺。首先，要让大众认识到工人的重要性，接着，鼓励大家参与到相关讨论中来。我并没有具体的解决方案，只是提出了问题。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让来自不同背景的人们有机会相遇，共同探讨整个时尚产业是否有可能变得更加完善。

那么，在多大程度上，About a 可以对服装制造业的劳动者境遇产生影响？它能促成多少“杰出人士直接购买由工人设计之服饰”，又有多少“工人之声能够直接被听见”？

探寻这一问题的旅程，或许正是 Kim Hou 维护该品牌的过程。

若Kim渴望其品牌基业长青，她或许不得不面对商业最根本的矛盾：追求利润势必要扩张规模，亦或是提升盈利能力，而这往往意味着品牌理念的磨损。然而，若舍弃利润的追求，此生意或许将如同慈善事业那般运作，其持续发展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或许有两点尤为关键：首先，在About a与工厂管理者所签订的合同里，每当销售出一件产品，10%的提成将会回馈给全体工人，而不仅仅是那位负责设计工作的工人；其次，Kim的角色仅限于提出问题，她并不需要以此作为生计来源。